“这城市中的一切有一种不可理喻的品质,让人毫不迟疑地说:‘这就是巴黎。’为什么是这样?我一点也不明白。但巴黎把她的印记标注在一切属于她的事物上。”
在法国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美国作家朱利安·格林曾如此描写巴黎,作为菲茨杰拉德、海明威的同龄人,他们见证了上世纪20年代灿若星辰的“花都”,也与百年前的奥运会同处一个空间。
巴黎不是现代奥运会的诞生地,三届夏奥举办地也非独此一家,但这里与奥运会的成长休戚相关——1892年,顾拜旦在巴黎索邦大学的演讲,第一次公开提出了现代奥林匹克;1900年大赛拖沓冗长,不算成功,但助推了现代体育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,并首次向女性选手打开大门;1924年大赛首次引入“更快、更高、更强”的奥林匹克格言,奠定了现代奥运会的灵魂,也逐渐梳理出奥运会的结构——这些是巴黎曾经标注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的印记。
那么,2024年呢?
巴黎将法国人的理想主义注入了奥林匹克。塞纳河上的开幕式,埃菲尔铁塔下的沙滩排球,荣军院前的射箭,凡尔赛宫里的马术,协和广场内的城市极限运动,亚历山大三世桥起始的公开水域与铁人三项游泳——这些浪漫设想在提出阶段就令人称奇,当身临其境时,只能由衷感叹法国人完美地将历史与现代、传统与时尚、浪漫与现实结合于一体。
“Games Wide Open”,这句巴黎奥运会口号有着多重理解方式,将奥运会与城市融为一体正是其中之一。市民、游客、观众、体育迷,这些身份在巴黎奥运会中交汇融合,就如同难以分辨战神广场一隅的沙排赛场与数百米外的圆顶咖啡馆,哪个才是现下现时的巴黎。厚重与市井深度结合的巴黎,有勇气也有能力实现“奥运更开放”的目标,而她的迷人魅力也让奥林匹克运动迎来新的转机——奥运会收视数据创历史新高,其中正有这位美人的赫赫功劳。
巴黎奥运会并不完美,有瑕疵,倒也真实。这也恰似巴黎这座享誉世界的城市本身。塞纳河两岸的宁静、香榭丽舍大街的闲适、圣母院的庄重……这一切,伴随着老旧的地铁、堵塞的车道、脏乱的小巷。是真实还是幻影,取决于从哪个角度来审视这座孕育了法兰西乃至欧洲文明的城市。
一届奥运会的高度最终将由场上的运动员们定义。从竞技角度,每届奥运会都会留下属于自己的传说——古巴摔跤传奇米哈因·洛佩斯的五连冠、美国女篮奥运61连胜、马尔尚在拉德芳斯游泳馆内掀起的汹涌波涛、德约科维奇找到“金满贯”的最后一块拼图……这些都将是被世界传颂许久的诗篇。
中国体育也在巴黎翻开崭新的一页。马龙成就六金传奇,国乒与跳水两支“梦之队”双双包揽金牌,潘展乐破浪而前斩获百米自由泳世界纪录,郑钦文在罗兰·加洛斯荣膺女单冠军——在中国体育史册上落下浓墨重彩的记录。
女子拳击、自由式小轮车、艺术体操、花样游泳纷纷拿下项目奥运首金,女子曲棍球、射箭女团都与世界最强者战斗到最后一刻,以最微弱的方式遗憾落败——这些获得历史性突破的项目都有共性,引进高水平外籍教练,以国际视野提升队伍实力,这些恰恰应景“奥运更开放”,也正是中国拥抱世界的主旋律。
成绩之外,巴黎奥运会有更多值得回味的场景——何冰娇戴着西班牙奥委会徽章,“带着”因伤退赛的西班牙名将马林一同登台领奖;巴西残奥选手布鲁娜·亚历山德雷出战乒乓球女团赛,她说“体育是一条值得走的路,我希望它能帮到所有人”;马拉松传奇基普乔格职业生涯的第一次中途退赛留在了巴黎,退赛前,他专程停下等待,鼓励最后一位选手、蒙古老将巴特-奥其尔继续前行——还有什么,能比这些更生动地诠释奥林匹克精神?诚如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所言:“伟大的灵魂里,一切都是伟大的。”
“Games Wide Open”是一句送给时代的祝福,其中既有对现实的隐喻,更有对未来的期许。时隔百年,巴黎留下了一届生动、热情又绝不缺少理想主义的奥运会。奥林匹克圣火渐灭,但人类的理想主义之火将随着奥运会而传承下去。“伟大的事物不会与毫无热情的世界相伴。”对巴黎,对奥运,都如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