菜园里,黄花菜开了,橙色的花如长长的金针。
黄花菜,古称萱草,忘忧草,西晋的《博物志》:“萱草,食之令人好欢乐,忘忧思,故曰忘忧草。”世人皆知萱草可以忘忧。
黄花菜叶片狭长而光亮,似兰草,花开状如漏斗,微卷,花瓣肥厚,色泽金黄,采撷黄花菜,最好是在含苞时。
对于黄花菜,我再熟悉不过了,老家菜园里四周种下一蓬又一蓬,黄花菜似乎不用施肥浇水,依然生长得很好。初夏,黄花菜便生出一枝主干,上而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花骨朵。晨光微露,母亲就踩着露水到菜园里,采摘那些似开未开含苞的黄花菜,母亲容不得黄花菜开,因为开了花的黄花菜就只是花,而不是菜了。
记忆里,清晨的薄雾中,我喜欢牵着母亲的衣角,踩着露水采摘一支支黄花菜的花骨朵,掐摘时声音清脆,似有汁液四溢。嫩黄的花蕾,如长长的金针,家乡人常叫它金针菜。绽开的花儿,端庄恬静,有一种静美。
萱草花生来就是为母亲开的。天天有得开,日日有得采。母亲清晨醒来,念及的是异乡游子,但这时含露的萱草要采摘,忙碌间情感转移,也就忘忧了。古时游子要远行时,先在北堂种萱草,希望以此减轻母亲的思念,忘忧。唐朝孟郊《游子诗》写道:“萱草生堂阶,游子行天涯;慈母倚堂门,不见萱草花。”
有一天,在《诗经》里读到“焉得谖草,言树之背。”朱熹注笺曰:谖草,令人忘忧;背,北堂也。萱草英文译为“daylily”,意思是只开一天的百合花,因为单朵萱草,往往凌晨开放,日暮闭合,午夜萎谢,只有一天的美丽。让人有点伤感,似转瞬少年老,心底落满霜。但也不必怆然,翌日清晨,依然有一两朵再度绽开,正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,如此,一直持续整个夏天。
黄花菜,一蓬叶一蓬花,看上去是那样美好。那百合状的萱草花是一朵接一朵地开着,在微风中摇曳着。
深秋,母亲会托人捎来沉甸甸的一包黄花菜干,菜干为褐色,已失去往日的鲜润,触手干硬。而今,母亲老了,失去年轻清秀的容颜,像那晒干的黄花,但那一双凝望的目光,穿越山山水水,绵延着无尽的母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