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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师节特辑:开在沙漠里的花儿

2024年09月09日 20:58:11

在第40个教师节来临之际,作为一名从教近十年的老师,我想起了很多我与学生曾经发生过的故事。我曾经是一名乡村教师。在乡村的那几年,我见过很多像卷柏一样的孩子。他们虽长在干枯的沙地,但是却有着很强的生命张力。他们出生在农村不太富裕的家庭,父母因为生计不得已外出打工,留下他们和年迈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,每一年只有在春节才能和自己的爸爸妈妈短暂地待上几天。他们从未体会过双亲陪伴的温暖,爷爷奶奶也只是能够管他们吃饱饭,穿暖衣,所以这些孩子在行为上不知道如何规范自己,学习上也很少严格要求自己,很多时候让我头痛不已。但是这样的一群孩子,他们看似不听话,不懂事,没有家教,而他们的内心却是那样的敏感脆弱,渴求老师的关爱。

我故事的主人公轩轩便是这样的一位孩子。

我第一次见到轩轩,是在很多年前学生开学报名的那天。他穿着黑乎乎的校服,用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捏着一沓皱巴巴的人民币,眼神扑朔,头低低地埋在胸前。交学费的时候,我问他话,他一直沉默不语,头也不敢抬起来。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在农村学校任教,我只当他可能没见过我,怕生,也没太在意。

而第二次见到轩轩是第二天开学的时候,一大早,班长就急冲冲地跑来报告我:“老师,老师,早上我们收作业的时候,组长说轩轩的暑假作业一个字都没有写。”说着班长拿出轩轩大面积空白的暑假作业本给我看。于是,我让班长把轩轩喊来我办公室。过了一会他来了,他还是穿着那天那件黑乎乎的校服。我问他:“轩轩,你的暑假作业怎么回事?一个暑假这么长,你这点作业都写不完吗?你解释给我听。”他依旧是像之前那样,头埋得低低地,一声不吭。无论我怎么问话,他都不说话,只是用手紧紧地捏住自己的衣角,似乎要把衣角扯坏了。我问了好一会,也得不到任何回应,我只好作罢,让他先回去,我找了他的同桌盯着他,让在这一周之内把作业补完,交来给我。

没想到的是,第三天、第四天以及接下来的一周里,我都会听到同学们以及任课老师抱怨:他不写作业,上课也不听讲,而且总是很困,一直在桌子上睡觉。我决定给孩子的父母打电话。我先拨了爸爸的电话,一直显示无人接听的状态。我又拨打了孩子妈妈的电话,居然是空号,这让我这个新上任的班主任很是疑惑。

我觉得他不写作业,很有可能是上课不听讲,所以不会写作业,因此我给他调了座位,让他坐到了第一排,教室正中间,离老师最近的位置,并且还给他安排了一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做同桌,让他同桌每天盯着他,在学校把作业补完。我还找了他谈话,告诉他如果作业不会,请他问老师,并且每天请先把基础题做完,有难度的题目可以先空着。

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开学第二周的晚上,我接到了我们班一位学生家长的电话,说他孩子的饭卡不见了,而且被盗刷,让我明天去班上了解一下。一早我来到办公室,还没进门我就看到了班长在等着我,而且似乎很着急的样子。她一五一十地告诉我:“老师,老师,早上来的时候,我去收轩轩的作业,在他的书包里掉出了一张饭卡,这个上面写了别人的的名字。”我拿着班长递给我的饭卡,看到了上面的名字。那一刻,我气急败坏!我觉得不写作业,上课不听讲,这些问题都不大,但是拿别人的东西,这样的事情,就是兹事体大了。

于是,我把他领到了办公室,询问情况。他还是那样一声不吭,无论我怎么问都不说话,只是他的头比平时埋得更低了。终于,我的耐心似乎要耗尽了,我吼了他:“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,我马上给你爸爸打电话,让他来学校。”他或许是被我的音量吓到了,开始抽泣,嘴巴抿得紧紧的,手颤抖着攥着他那个脏兮兮的衣角,泪花闪闪。我见他这样,我的语气也开始有所缓和下来,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又耐心地和他说:“孩子,老师喊你来,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,如果真的是你拿的,也没关系,谁不会犯错呢?我们承认自己的错误,知错就改,还是好孩子。如果是一场误会,那么我们就说清楚,解开来,也就没事了。”

他听了我说这样的话,一波委屈涌了上来,眼角开始流下豆大的泪花,不断用力吸着鼻涕,泣不成声。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,等他情绪缓和后,他用比蚊子还细小声音,一个劲儿地和我说对不起,是他拿了同学的饭卡。那天他中午吃过饭,看到大家都有牛奶喝,他也想喝,但是他爸爸没有给他的饭卡充钱,他又看到了同学的卡在桌子上,就随手拿了去买了牛奶。他躲在厕所喝完了,然后又不敢把卡还给人家,所以一直放在他的书包里。说着说着,他突然情绪又激动起来:“老师,求求你,不要告诉爸爸,不要告诉爸爸!我知道错了。”

我答应他,这件事,我就当没发生,但是我希望今后他能够好好学习,认真听讲,弥补今天的过错。

接下来的日子里,这个孩子依旧是麻烦不断,成为了我们班的定时炸弹,他虽然上课也不多话,但是他作业还是会偶尔不写,在班上也没有朋友,和同学相处,解决问题,用手的总比用嘴多。我每次出去教研活动,回来总会听到代理班主任向我抱怨:“你们班,那谁谁,又打架了。”

期中考试过后,我决定去他家家访。某天放学后,我跟着他回了家。他家住在学校附近的一间民房里,只有一间小小的平房,在房子外面随便搭了个灶台,当作厨房用。我去的时候,他爷爷正在灶台那边点火,老人家约莫着六七十岁的样子,穿着一件旧夹克,衣服也是黑乎乎的。在我表明身份后,热情地喊我进屋坐坐。随后老人和我聊了起来,“这孩子让老师费心了,他不好好学习,你就揍他,没事的。”说着老人在轩轩的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,随即又摸了摸眼泪,“老师啊,也不怕你笑话,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可怜,他妈妈走了,爸爸也不回来,只有我们两个在家。我嘛,老了,没用了,身体也不行,儿子也指望不上。”说罢,老人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满眼尽是无奈。原来他爸爸妈妈离婚了,他爸爸常年不回来。他和爷爷相依为命。他爸爸脾气很不好,每次回来,只要听到他犯错,对他总是拳脚相加,所以这孩子一看到父亲不是幸福却是恐惧。暑假的时候,爷爷腿摔断了,卧床一个月,也都是轩轩在照顾他的。

从他家出来后,我久久不能释怀。我想到了我们校长和我说过的那一句话:“每个孩子,不能选择他们出生的家庭,无法选择他们的父母,如果从老师这里也得不到一丝的关爱,那么这个世界未免对他们也太残酷了些。”想到这里,我很是触动,我想为这个孩子做一些什么。

第二天一早,我来到了学校领导办公室,把这个孩子家里的情况告诉了领导,并且希望学校层面给予这些孩子一些经济上的帮助和学业上的资助。其次,我开始对他有了更多的关注。我每天上课会经常提问他,刚开始的时候,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,我就不断鼓励他。渐渐地,他也能回答出一些基础的问题了。在他答对的时候,我当着全班的面,对他大肆表扬,不断激发他的自信心。每天的英语作业很多都是要求孩子们在家朗读课文,我知道轩轩没有人督促,我就会在学校让他当着我的面读课文,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教他,每天必须要读完课文才能回去。我也会时常和其他任课老师了解轩轩的学习状态,希望其他的任课老师给予他足够的帮助。在班上,我还给他安排了一个“师父”,让他有不会的题目去请教他的“师父”,并且我和他达成协议,我会根据他的表现,给他相应的奖励。

有一次中午吃饭的时候,轩轩开心地拿出吃光了的盘子跑来找我:“老师,老师,我光盘了哦!”我开心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,并且在他的班级积分册上贴了一张贴纸,而且我还特意当着全班的面表扬了他,让大家跟着轩轩学习,吃饭光盘,不浪费。还有一次,轩轩拿着集满一页贴纸的积分册来找我,我问他,“既然集满了一页,有没有想要的愿望,合理的老师都可以满足你。”他怯生生地想了一会,告诉我:“他想喝学校牛奶机上的牛奶。”我给他买了最受学生欢迎的谷物牛奶,并且当着全班的面给了轩轩。疫情期间,我一天一个电话,督促他学习,关心他以及爷爷的身体,提醒他准时参加核酸检测,手把手的教他如何上传健康码和行程卡等。

一次班会课上,我让孩子们写一写自己的愿望并大声的读出来。轮到轩轩的时候,这一次他没有不说话,而是努力的抬起头大声地对着全班说:“我的愿望是想让陈老师当我妈妈。”那一刻,班上的同学们都哄堂大笑,轩轩也被大家的笑声弄得满脸通红,但是这一刻我却哭了。因为我知道这个孩子正如同卷柏一样,从干涸的沙地,“复活了”!

后来的日子里,虽然轩轩不写作业的问题还是没有彻底解决,虽然我还是没办法联系到他爸爸,但是我越来越能感受他冰冷的内心开始一点点融化了,他开始愿意与我交流了,偶尔几次上课还会主动举手回答问题。他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。课间,他也开始和同学们打闹说话了,也终于有了一点属于这个年龄的活泼与天真。

很快迎来了小学毕业的日子,我也要去新的地方任教,但是这么多年,我一直跟轩轩保持着很好的联系。他现在已经是一名高中生了呢!

陶行知曾经说过:“爱是教育的灵魂,没有爱就没有教育。”因此教育是植根于爱的,苏霍姆林斯基也曾说:“在每个孩子心中最隐秘的一角,都有一根独特的琴弦,拨动它就会发出特有的音响。要使孩子的心同老师讲的话发生共鸣,我们自身就需要对孩子的心弦对准调音。”回想起,我教过的学生,带过的班级,每个班级的学生正如同五根手指伸出来长短不一一样,学生也是各有差别,我们很多时候无法在学业上要求每一个孩子都有所建树,但是作为老师,我们却能尽我们的努力,给予那些需要爱的孩子们多一点恩慈,少一点责难;多一点关爱,少一点嫌弃;多一点宽容,少一点谩骂。或许我们觉得这些只是微不足道,但是对那些捉襟见肘的沙漠之花而言,一点清泉的滋润,便能给他们带来生活的希望,甚至能够给一个家庭带来生机。我想这才是作为一名教师更应该做的事情,用爱去灌溉每一位孩子,用情去根植每一位学生,用心去呵护每一位迷失的少年。因此,那些孩子就如同开在沙漠里的花儿,他们虽然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,但是我们的爱会滋润他们干涸的心灵,让他们健康成长,开得耀眼,开得灿烂!(广东省珠海市香洲区粤澳深度合作区横琴华发容闳学校 陈婉露)

责任编辑:乔妙妙
  • 轩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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